三月會議紀要：驛站與清帝國邊陲治理
Mar 31
報告人：孔令偉（中研院史語所助研究員）、李心平（國立師範大學歷史學研究所研究生）
召集人：賴惠敏（中研院史語所研究員）、孔令偉（中研院史語所助研究員）
時間：2023 年 3 月31 日（五）上午 10：30 至 下午1：30
地點：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702研究室
撰寫人：簡瑞瑩（國立政治大學歷史研究所研究生）、李岱樺（國立政治大學歐洲語文學系學士生）
本次中西檔案讀書會議由中研院史語所助研究員孔令偉和國立師範大學歷史學研究所碩士生李心平領讀雍正朝《議覆檔》。本次領讀的主題為「驛站」，一方面連結史語所基礎建設工程讀書會，另一方面連結與德國學者合作的中西交通史主題。孔令偉老師率先領讀文本，議題涵括清代西北邊務、衛拉特蒙古史、青海和碩特歷史、托忒文史料、公文系統與資訊傳遞等潛在課題。
〈[大學士馬爾賽]等奏賞賜安設中斷驛站之青海扎薩克等事片〉起因於眾佛保（或鍾佛保，Jongfoboo）責成公阿拉布坦跟驛站附近的台吉章京處理驛站防守事宜。他主張改由青海人接手，且驛站之間由各扎薩克進行防守，因此引發議覆。事片中決議，由青海辦事大臣達鼐和其副手眾佛保查明施恩對象名籍與數量不明問題，以便論功行賞。後者曾調查過六世達賴喇嘛事件，擁有出使準噶爾的經驗，熟稔青海事務。
本事折的歷史脈絡可追溯自雍正八年的盜駝馬、雍正九年諾爾布叛清事件。儘管這些事情在清實錄中未顯其重要性，然而正是此亂讓雍正帝發現蒙古人苦於守駐驛站，所以改由內地兵丁負責，進而連結〈大學士馬爾賽議奏噶斯路驛站改由內地派人住站事折〉。〈大學士馬爾賽議奏噶斯路驛站改由內地派人住站事折〉正是雍正對於諾爾布之亂發生背後原因的反思。就朝廷的觀點來說，派人駐守台站表示看重，希望藉此給與立功與晉升的機會；然而駐守台站對蒙古人來說過於勞苦才會引發叛亂。在此折中，可藉由清代更改駐站體制一事窺探清代中央與地方的互動。
在討論環節，中研院近史所的賴惠敏老師從財政史的角度看待驛站，討論驛站混駐的問題，並提出驛站的運作模式可能因地方脈絡有所差異。近史所副研究員賴毓芝則提出殖民主義的觀點，強調此論的前提是必須衡量驛站是否能夠構成面的影響。孔令偉助研究員則進一步補充：「儘管驛站是以點與點之間連成的線性道路，但無法忽視西北地區的屯田與駐防關係，兩個不相關制度的交集或許可以類比於帝國的殖民主義。」
另外，吉林師範大學歷史文化學院副教授許富翔提出驛站管理權歸屬的問題，進而比較兵丁駐防與驛站聯絡管理者不同，清大歷史語言研究所博士生陳重方也補充民國時代的交通設施多數仍沿用清代的成例。以上討論側面顯現過去驛站的制度研究成果雖然頗豐，卻鮮少結合地方脈絡探討，而議覆檔的資料就是探討驛站地方脈絡的敲門磚。
讀書會後半由師大研究生李心平導讀〈大學士馬爾賽等議奏增發驛站鳥槍鉛子事折〉和〈領侍衛內大臣豐盛額等奏查拿搶掠驛站馬匹之喀爾喀事折〉。李心平以「史料背景」和「潛在議題」兩大主軸論述兩折歷史文件的脈絡，並對兩篇的提及人物進行探悉，說明奏報者、議政者在當時的職位與職務內容，從而調查其與皇帝的親疏程度，以更清楚了解清廷在處理事務的各項考量。
前者史料串聯使用鳥槍打獵及協防驛站的蒙古人、傳遞訊息的驛站、準備鳥槍的內務府、補充彈藥的工部、運送鳥槍的兵部、德克進和董漢兩位軍機大臣等角色。此時準噶爾對清朝邊疆造成重大軍事壓力，導致朝廷反覆討論防守驛站的重要性。李心平提到朝廷對於鳥槍的管理相當重視，並賦予嚴格的規範。如康熙時規定鳥槍只有蒙古、回部和苗族能用於狩獵，其餘人等不得接觸。至於鳥槍的技術為何由內務府掌握，有可能是為了將技術留在皇室手中。
後者針對雍正年間的盜馬問題展開議覆。事實上，朝廷對於盜馬罪向來給予重罰，康熙年間更是「斬立決」，雍正年間才改成視情節輕重處分。厄魯特蒙古人的盜馬事件更是層出不窮，甚至有騷擾驛站的案例。討論本事折時，李心平列舉清政府對不同族群的信賴程度差異，而喀爾喀雖早在康熙年間就已納入清朝版圖，但兩者關係仍相當不穩定。事折中察哈爾總管班第也表達出對蒙古人的不信任，可見族群關係仍是清初的潛在課題。
領讀結束後，李心平和與會的成員分享心得：「讀這些檔案的困難之處在於有大量的蒙文地名需要對照，若沒有充足的相關知識，閱讀時難以還原具體地點。」孔令偉老師也針對文本中的滿、蒙文地名展開延伸討論，認為游牧地的範圍需要重新考證。